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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篇·情歸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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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篇·情歸 第16章

南書房門口

“我要回去了!!!”溫落在魏珠對她說完話之後,轉身就走,用力地扯著自己被魏珠拽著的袖子。

“哎呀,今天好幾個人都受罰了,你就當幫我一個忙吧,進去哄哄皇上......”

“後宮那麽多人,你為什麽偏偏找我,我前幾天天剛把他惹的不痛快,你沒看見啊?!現在進去不是自討苦吃嗎?我也受罰怎麽辦?......好事你怎麽不找我!......哎.....”溫落低聲說了一連串,可話還沒說完,就被魏珠直接推了進去。

“叩,叩見皇上。”溫落猶豫了半天,還是跪下了。在皇宮,他僅僅是坐在那裏,就讓人望而生畏,和在宮外截然不同。

“起來吧。”聲音是溫和的,沒有想象中的憤怒。但瞥了她一眼目光就重新回到奏折上。

溫落有眼色的走過去,默默地替他研磨。

“怎麽忽然過來?”奏折上寫上‘知道了’,合上後才擡眼問她。

“回皇上,我來做出氣筒!”溫落恭順的回答。

“誰說朕生氣了?”康熙又問。

“魏公公!”溫落一五一十的說!

魏珠在外面聽了一身的冷汗,心中暗罵溫落竟然敢算計他。

“不過他也算成全我想見皇上的心情。”話鋒一轉,溫落便開始撒嬌。

“怎麽等你的回信也等不到,只能來見人了。”

“你近日忙著開酒樓,哪有時間等朕的信。”他拉她到身邊,“凈說些花言巧語來哄朕。”

“我真的冤枉,真金白銀的拿出來還被人說花言巧語。”

“有錢不是這個給法,等真的有災民需要賑濟時你再拿出來替朕分憂,現在不必。朕不希望你出頭露面。”

“可以以別人的名義捐。”

“羅小七嗎?”忽然親昵的問她。

“名字起的怎麽樣?”

“朕的小妻?聽起來不太像有學識的人起的。”

“羅燁的小妻,不是皇上的。要不皇上替我改個名字。”

“不必,如此甚好。”

魏珠在外面聽兩人黏膩的聊了起來,不禁松了一口氣。用得寵的人轉移註意力這個方法屢試不爽。

站在一旁靜靜地磨了一會兒墨,忽然想起了些什麽,溫落便開口問道:“皇上,溫府上下被殺的事,可有結果?”

康熙沒理她,仍舊在那專心的批閱奏折。溫落見他的樣子,便不再問,只能無聊地繼續手上的事,正在那出神的研磨,卻忽然間見康熙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摔了一本奏折,她嚇了一跳。這是第一次見他發這麽大的脾氣,與平時那個溫潤的樣子完全不同。伴君如伴虎的感覺,在這個皇宮裏她終究是感覺到了。

“身為地方父母官,竟做出如此可恥行徑,實在該殺!”他沈聲道。

她不說話,在一旁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低頭研磨。誰料康熙卻話鋒一轉,到了她身上。

“從明天起,你跟隨溫行遠在太醫院,給他做幫手,不掛官職!”康熙邊批閱,邊下任命。

那她的酒樓怎麽辦?

這種情況下,她猶豫著該不該拒絕。

“是。”最終只能沒骨氣的答應。

“朕一會兒還要會見一個人,你去寢宮等朕吧。”康熙緩和了語氣。

“要不我先......”

“朕一會兒帶你看樣東西,去吧。”

“.......”溫落小聲問:“那,寢宮在哪?”

“讓魏珠帶你去。”

溫落道了別之後就低著頭郁悶的出去找魏珠。身後,是康熙看著奏折時微微揚起的唇角。

魏珠異常不滿的瞪了溫落好幾眼的時候,溫落指了指阿羽和青衫,開口問:“他們兩個去哪兒?”青衫非想要進皇宮看看,於是就在征得了魏珠同意的情況下給帶來了。

“我一會兒會給安排的。”魏珠沒好氣的回答。

“那煩請魏公公照顧好他們,別讓他們意外的得罪了什麽人。”

“放心。”

“小心點......”溫落又提醒了他們兩個一遍。

阿羽點了點頭,青衫也應了一聲。

“走吧!”她淡淡的對魏珠說。

在路上,溫落對魏珠說,

“魏公公,我覺得咱們兩個應該站在一邊,有什麽事互相幫忙,不能內鬥!”

“你少拉攏我!我的心是向著咱家萬歲爺的!”魏珠撇了撇嘴,不屑的說。

“我的心也向著皇上呀!”溫落一臉被冤枉的不甘。

“你?得了吧,認識你那麽長時間都沒看見你心在哪兒,你能把誰放在心上?萬歲爺天天命人給你送吃的去,回來總是不忘抽空問上一句,落兒說什麽了?......你呢,連個反應都沒有!偶爾開心了,說句我愛吃這個。回去一回皇上,皇上表面上不說什麽,心裏卻是高興的。不管珍貴不珍貴,都派人給你再送去些。皇上畢竟是皇上,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溫落,你要是再不領情就過分了。”

“沒說不領情。”溫落嘆氣,“我已經在盡力對他好了。”

康熙的寢宮很大,觸眼所及的帷幔大都是明黃色,繡著各種花紋的,室內到處飄著龍涎香的味道。

“在這等著吧,我先去伺候皇上。”魏珠囑咐一聲便要轉身離開,雖然宮中規矩甚多,但他真的不覺得應該囑咐溫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如果有人來怎麽辦?”

“放心,皇上這裏,除非有旨意,否則沒人敢來!”魏珠說完便出去了。忽然又覺得溫落來京之後,變笨了,變俗了,不似以往的樣子。就像今天,一猜就是皇上授意把她找來的,她卻還傻傻的不知道,以為是他找她來做出氣筒。

南書房

“胤禛,你做事有分寸,又識大體。朕把剿滅天地會的事交給你,並把太子的事告訴你是希望以後你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不要步太子的後塵。也不要再牽扯到與溫府有關的事,你可能明白?”

“兒臣明白。”胤禛低首應道。

“還有,這件事你可以叫十三和你一同做,省得他無事可做,整日閑逛。”康熙淡淡地說。

“兒臣知道了。”

乾清宮

過了一個多時辰,溫落仍舊專註的在紙上描繪,甚至沒有註意到身後有人。

“這是,兩只鴨子?”身後的人話語裏卻帶著低沈寵溺的笑意。

溫落筆尖一顫,繼而嘴角抽了抽,鼻子擰了擰,沒說話。

“朕教你畫。”康熙說,坐在她身後握住她的手,“你雖有音聲方面的天賦,繪畫卻是......”

“我畫的是鴛鴦。”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

“朕知道。”他已然投入了作畫當中。

溫落安靜下來,她只是覺得這場景熟悉到她根本不需要適應,甚至這種熟悉的安寧感她只想享受,寫字一樣,運筆都一樣,是一種緣分吧?

他握著她的手描畫的時候,順暢到她沒有一次是覺得別扭想反其道而行的。

“我們好像真的很有緣分。”她有些出神的說,“好像認識很久了。”

筆停了,卻沒聽到回答,溫落自他懷中側過頭看他。康熙也在看著她,那目光溫柔眷念極了。她卻總是在這種目光裏貪婪又擔憂。

“你對我的喜歡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以為是短暫的,以為是新鮮的,以為是不可觸犯的。可統統都不是。

“皇上之前不是說要帶我看見東西,是什麽?”她又輕聲問,心中也是柔情四溢的。

康熙放下筆默默執起她的手向外走。

“皇上。”魏珠低聲提醒了一句,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

康熙沒說話,也沒再動,更沒有放開她,只是皺著眉。還是溫落主動的將手拿了出來,

“去哪,我跟著就好了。”她不介意的笑道。

一路高聳整齊的樹,路邊是假山和錦簇的鮮花,還有泛著柔和波光的湖面,這裏是禦花園。走著走著,便來到他想讓她看的景色下,一棵很大的櫻花樹,周圍沒有旁的東西,就算是花瓣吹落了一段距離,也是只能落在碧綠的草地上。

“這是朕和你說過的櫻花樹,喜歡嗎?”

他很溫柔的問她,甚至有些期待。可她的心裏卻忽然憋悶起來,那是一種他的三宮六院都沒有辦法讓她產生的感覺。她一開始就知道康熙在意這個故人,在意到把她保護起來,在意到連她喜愛的植物都要辟出一塊單獨的領地不讓其他任何植物與之爭奪。

她知道的,正是知道他還有許多其他寄托才選了他迅速嫁了不是嗎?為什麽現在反而開始在意起來。溫落,別矯情,她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終究,她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喜歡。”她恢覆了淡漠的樣子,沒有任何感情的客客氣氣的說了句喜歡。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他滿意,因為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眼裏的落寞、是發現了她終究不是她嗎?

“與其在這裏傷懷,不如把她找回來。”她忽然就忍不住說了出來。

“朕找到了。”他仍舊看著她。

“她不跟你回來?她在哪?我去給她下毒,那種離開你就會死的毒。”他向來知道她不是那種心腸極好的女子,或許那個故人是?

“如果她不怕死呢?”

“那就讓她死吧,死有餘辜!”

“溫落,休得胡言!”他忽然加重了語氣。

只是說她一句都舍不得嗎?溫落忽然笑了一下,想要說什麽都忍了,“皇上還有什麽吩咐嗎?”

康熙靠近她,似是後悔了自己的語氣,“落兒。”

溫落退了一步,俯身作揖,“皇上,禦花園人多眼雜,櫻花樹溫落喜歡。沒旁的事,溫落先告退了。”

康熙又上前了一步。

“皇上。”魏珠也出聲提醒他。

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康熙漸漸的緊握成拳,閉了閉眼,“落兒,朕不是怪你。”

她仍舊俯著身,聲線生疏淡薄,“是溫落的話僭越了,還望皇上莫要放在心上。”

“皇上,時辰到了,您約見了大臣議事。”魏珠在一旁再次出聲。

康熙深深吸了一口氣,溫聲說,“朕近日有空便去看你。”

溫落仍舊不再言語了。

康熙轉身離開,“魏珠,送送她。”

溫落一路跟在魏珠的身後,兩人誰都沒有言語。還是溫落主動開口說了話。

“近日沒有人給皇上調理身體嗎,我摸皇上脈象,有些肝氣郁結,情志不暢。上次就是這樣,現在依舊沒有變化。”溫落跟在魏珠身後說。

“皇上沒有提及身子不痛快,便無人來看。不若你回去熬一些湯,明日我轉交給皇上。”魏珠心平氣和的說道。

“好。”溫落說。

“我以為你心中有氣,會拒絕。”魏珠說,“可皇上就是皇上,不可能只有你一個。你何苦生這種氣,皇上對你已經是極好了。”

“我們兩要不要交換一些實話?”溫落沒有理會他話,反而是這樣說。

“若是和皇上有關,我未必所有問題都有權利回答你。”魏珠如實相告,“有些政事不該你知道。”

“我想問的是,皇上之前的嬪妃或者宮外的女人,是否有離他而去的人,我想知道。他是為誰種下的櫻花樹?”

“問這個做什麽?”

“我想幫他把人找回來。”

“雖然我每日跟隨皇上起居,但你可能不會相信,我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那皇上跟你提過她的名字嗎?”

“只字未提。”魏珠說,“在今日之前,我甚至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只是皇上經常在閑暇時去照料那樹櫻花,待上一會兒。”

溫落忽然駐足,臉色莫名,“你這麽說,他不會是被花妖給纏上了吧?”

原本還正經回話的魏珠一臉無語,“你能不能想點正常的!九五之尊一身龍氣,邪物豈敢近身。”

“好吧,到你問了。”

“你的字是跟誰學的?”

“跟明月師父,但師父只是教我筆畫。起初只是歪歪扭扭。成型後就是這樣了,不自覺的寫成這樣。”

“你到底心裏有沒有皇上,忽遠忽近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喜歡他和聲細語的和我講話,我喜歡他看我時專註溫柔的樣子,我喜歡他包容我,我喜歡他看透我心中所想卻不戳破。我喜歡他抱著我時在我心頭纏繞的暖意,我喜歡和他在一起起時的安寧舒適,哪怕他是一個帝王,可我卻一點都不怕。我和許多男子有過往來,但卻連他們靠近都很厭惡和不適。可我卻想主動親近皇上,哪怕肌膚之親。但你問我心裏有沒有他,我不知道,我沒有愛過人,所以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喜歡他是皇上。我不喜歡他的三宮六院,不喜歡他把國事看的比他自己還重要。我不想喜歡一個這麽辛苦的人,因為總是要忍不住心疼他,也要為了他約束我自己。我在來之前已經想好不顧一切的享受這場感情事了,但一見到他又會心軟,又不想有一丁點害了他。但他的身上有能勾住我的東西,根本扯不斷。只能任它越纏越緊。我這麽狠心的人,唯獨對他狠不下心來。我很矛盾。”

“狠下心來會如何?”

“狠下心來我早就在拿到藥的時候就離開京城了,但我知道他現在仍舊或許因為故人喜歡我,我不想我離開會讓他難過。”

魏珠長舒了一口氣,“我還以為皇上真喜歡上一個沒心肝的呢!”

“後宮嬪妃那麽多,還有新選秀上來的,可能在我回來之前他就已經喜新厭舊忘了我了,我想等到那個時候。”

“咱們皇上是個長情的人。”

“那棵櫻花樹,種了多久了。”

“七年。”

“七年,作為皇上,他寧願等了她七年都不忍心強迫她,這種沒有心的人真的值得他等嗎?她根本就不在乎他,我卻連說她一句他都不允。魏珠,你能不能從皇上口中探知到她在哪?”溫落停下腳步,問道。

“你想做什麽?不會真的要去下毒吧?別自找麻煩,皇上知道了是會降罪的。”

“我還不至於為了這種人臟了我的手,我想去幫他把人找回來。但是要在我死之前,我現在心裏容不下這個人在他身邊。”

魏珠輕笑一下,“再理智的女子也逃不過吃味的事。你若沒那麽生皇上的氣了,給皇上帶句話吧,皇上現在心裏定是被你堵的難受呢。”

“沒話好說。有也當是他跟我說吧,又不是我有其他男子。”

他的確是說了,在第二天魏珠派人來取羹湯的時候。把昨天未作完的畫帶了來,還附了一封信,算是給她上次的回信。

落兒吾妻:

得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

夫君

溫落撚著‘道歉信’,釋懷的笑了笑隨即又皺起眉頭。看來他是真的很嫌棄羅小七這個名字,偏偏不用。

再看這兩句詩,哪個人得到了皇上這樣的承諾會不喜歡?可是,皇帝雖手握天下,卻唯獨給不起這個。就像這兩行字,本該是瀟灑肆意的字體,卻被他端正的寫出,所有的自由早已在不經意間被束縛。

“少爺你在傻笑什麽?這兩句詩你已經看了半炷香的時間了。”青衫在溫落身邊繞了很多圈之後終於忍不住發問。

“沒事。”溫落小心仔細的把信紙收好,放在一個單獨準備的雕著鴛鴦的檀木盒子裏面。

“酒樓的名字想好了,就叫比目酒家。”她站起身,“走,我們一起去定牌匾。”

“少爺,你確定不找一個有學識的人再看看?”青衫不太相信她的才華。

“直抒胸臆最好。”溫落仍舊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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